12.03.2010

【如果不再單純】


曾經我的世界很簡單,像是一面明亮的玻璃,沒有指紋,沒有裂痕,沒有一絲絲的塵埃


站在那片玻璃的前方,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,我的倒影,我的表情,我身後的場景,就是那般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存在的世界,是什麼模樣,而該走的路在哪裡。只有一條路,一轉身,像是用力向上一拋,向著正前方攤開來的長長地毯,比直不扭曲的,朝著未來延伸,曾經我就這樣一直走著..走著,一路走在那簡單的世界裡,四季轉換著,上課、放學,上班、下班,約定好的聚會,計畫中的事,好像當我認真唸書時,面對考卷可以流暢寫出完整的答案,拿到高分,pass,就一直這樣,卻當書寫順手的時候,翻面,下張試卷,卻是一整面的空白,這片空白,讓人誤以為到了結尾,鬆一口氣,緩緩將體內的氣嘆出,放下緊繃的右手,那樣的一刻,才發現周圍已經變了,在我徹底鬆懈的時候,一切都變了。不在教室,不在學校,不是一個體制內的安全,是 世界,走出了生活,進入了另一個世界,這個世界,只有,夏天。

那麼,分界點是在哪裡?

沒有兩個月亮的指標,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的。也許是從我深陷在夏天裡面的這一年,又或許是更早,決定踏出台灣的時候,就知道肯定會改變些什麼,只是我們都說不出口,不願意說罷了。接著才是這一整年的夏季。時間像是停滯了,事件卻不斷的發生,我被困在炎熱之中走不出去,所有的視線範圍都是沙漠,只好自己創造綠洲。所以一直在做些從來不曾做過的事情,爬上樹的頂端,從長堤向海水墜入,從過去的叛逃,沉溺在無口救藥的浪漫,喝醉後的狂歡,陌生人的親吻,最熟悉的朋友的告白,憂鬱時你給了我一隻煙,再給了我一口大麻,然後是儘管用力按壓著太陽穴也揉不開的宿醉,或是站在那個面海的陽台,心碎的掉淚。

有太多的情緒凝聚在高溫的空氣中,關於友情,關於愛情,關於在底層求生存的,關於很多不從體驗過的。我失去樂觀,也許我從來不是樂觀的,對於正面思考只有一股作嘔的厭倦,而過去的單純美好只是自己努力維持下來的,非得那樣做不可,彷彿全身痠痛也要繼續搏鬥下去的拳擊手,只不過瞬間放棄了,只想帶著汗水與血跡疲累的倒下,滿堂的歡呼或叫囂的無所謂了,我為自己喝采就好。而那面明亮的玻璃,先是些許的霧氣,然後是擦不乾淨的水漬,也許沒有裂痕,但可以看見地上某個微小反著光的玻璃碎片,從某個角落悄悄地掉落,正在崩解和墜落的狀態,會不會就這樣一片一片的瓦解了呢?瓦解之後的我的新世界會是怎樣的光景…..

而墮落又是什麼滋味?
有何不可….
超出規範,走出束縛,是不是另一種自由,是不是體會了這種自由,我才能夠安心?才知道自己夠不夠堅強,還是我不需要堅強,要的只是另一個依靠,藉著被愛來證明自己的仍然是活著的,這個新世界是真實的,所以我愚蠢的撲向太陽,是的,他就像太陽一樣,造就了這個推不開的夏季,卻燃燒著我的情感,燙得讓人全身劇痛,滾燙而又炙熱的,但是當我心寒的時候,他會閃爍著自身的光芒來融化我生命中的冰冷,我以為我只是在假裝,卻在他看見我試圖隱藏的憂傷的那一刻,假裝不了了,彷彿不怕那炎炎的火光,就算成了灰燼也要飄蕩在他的光芒裡,一點都不後悔。

我想與眾不同,自以為是的與眾不同也好。
與其平凡的活著,還不如傷痕累累的大肆狂歡,再躲在暗處承受靜止下來的空虛,沒有對錯,沒有是非,道德或原則,都無所謂了,此刻是這樣相信著的。
「我最害怕的是自己,怕自己不知道正在做什麼,怕不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麼」
村上春樹這樣寫著。

這應該是冬天的12月,我看不見寒冷,還在夏天裡打轉走不出去,可是真正的一個人了,從來沒有過的真正一個人,也許從這個時間點開始,世界又再度一分為二了,當我像是遊魂一樣飄蕩在新的城市裡,軀體仍在北方,靈魂來到了南邊,當我穿越古老而廣大的土地,在漫長列車上,每一次的啟動、出發,本體都一直在分裂,抵達終點的這個自己,究竟是什麼,不重要了!旅行的意義是什麼,不重要了!而是我的靈魂回頭看著遠方的自己,可以有一股絕對的驕傲,或許是為了全心全意的愛人而驕傲,或者是,我就是這樣自視甚高的驕傲,別人的眼光是什麼,不過是腳底下的碎屑,不重要了……

如果不在單純
如果失去了簡單
那就只能挺直背脊
準備好應付龐大的混濁與複雜
我不害怕
我有太陽的照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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