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跟好友坐在Darwin的公車站,閒逛了一整天的雙腳酸的像是將注檸檬汁射進血液裡,骨頭被侵蝕般的痛,坐在銀色的長條椅上,讓金屬的涼冰敷我們的疲累。好友E正暢談著剛來到澳洲認識的某個香港女生,只見過一次面卻待她如己出的好女孩,等等等等。突然,一旁傳來粗糙的聲音,一連串的話語像是掉落滿地的垃圾,不斷地朝我們丟了過來。我們停止談話,互看對方,同時,製造垃圾的人站起了身,帶著不穩的步伐晃到我們的面前,用英文對著我們一陣叫囂,不外乎說著些“Asian!!”“Back to your country”顯然是對於我們用中文聊天感到不滿。
我和她對看了一眼。
儘管她有噴火似的嘴,那雙深色的眼卻空洞的嚇人,是恍惚的,恍惚到我可以透視後方的建築物,還有車子的來來去去。螢光黃的寬上衣和黑色皮裙,像是飄在空氣中,極瘦。骷顱樣的兩腳踏在黑色高跟涼鞋上,是我最討厭的款式。一頭黑棕色的長髮,凌亂之上是一頂些微褪色的黑色牛仔帽,在她萎縮的頭上像是暴力的壓迫,壓迫著你順勢往下看,又回到那張鬼魅般的臉。黝黑的皺折和歲月的斑,你會疑惑她肯定經歷些什麼,你會確定她肯定不幸。
所以她叫囂。
酒醉般的叫囂。
分不清她仍否能用意識控制自己,還是早已失控,像一台打滑的高速賽車,早就來不及了。我跟好友降低音量私語,是少惹麻煩的態度,同時也用中文罵她神經病,然後對於用中文罵她也聽不懂而感到沾沾自喜。很幼稚,但面對瘋子也不需要成熟。有想要跟她對話的衝動,但我還是降低了音量,回到少惹麻煩的態度。腿部的酸還在血液裡竄流,另一股勢力是被羞辱的不悅,隱隱地在某個部位騷動,心頭會有一陣難受,但無所謂了,不過是個瘋子。
這是澳洲,陽光,沙灘,比基尼的那個澳洲。
在那個明亮到耀眼的蔚藍形象下,終究還是會遇到真實醜陋的一面。
鬼魅的螢光黃身影,在人行道上的晃動。
我坐上了公車,在眼神的餘光之後,仍是咒罵,噴火似的咒罵用盡了她僅有的氣,車門關上、啟動,一些微小的聲音和轉換,就足以震碎了她瘦的不成人樣的雙腳,沒錯,肯定是碎了一地,但那萎縮的小頭仍傾斜的倒在地面,不斷噴火,周圍是一片螢光黃,還有滿地的垃圾…..。
07.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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